游螺田仙峰山

用游字来记录螺田仙峰山那一趟,显然是有点不妥,第一行程匆匆,山间流转忽已晚,去的仓促,第二仙峰山确实不大,若不是偷得浮生半日闲,看山也只是强登山。

然而螺田归途后,不知为何,心里只有仙峰山,想要狠狠把它忘掉,然而却在内心稳稳地安放,不写不足以释然。

吉水县各乡镇名字由来当中,螺田的取名独有一个神话传说。相传有一田螺精下凡作恶人间,上天了解人间疾苦后,派雷公爷收治,雷公爷三道闪电,将田螺精治服,并令其化成青山沃田造福子民,成为现在的螺田镇,一个中国生姜大蒜之乡,一个无公害农产品基地。

仙峰山就座落在这个省级优美乡镇的东南边,毗邻不远处,就是唐宋八大家欧阳修的故里。

正午的夏日,在这个接邻永丰县的山镇里,时有微凉透清风,穿镇而过的山溪水,漾漾清波,涤荡得人的心境清和澄澈,攒集在心尖,刚好近几日,诸事心烦不快,一种登高向晴的欲望油然而生。

折柳登高,在螺田镇,仙峰山就是最好的选择。

一路向东,在这个梅子青,梅子黄,禾青养蚕忙的季节里,祝允明的诗句印染在邓镇长的介绍里,一路上,仙峰山有关的传说,比如明代东林党首领邹元标登临仙峰山等等。

山行六七里,“净香乘烈袅孤妍”的栀子花,“其中绰约多仙子”的山刺玫,拥路自开,就在这人迹少至的山间野岭,开一千年,落一千年,永不相见,优美成自身修化的简谱。

向上的路从来艰难,这有如从善的心之砥砺。我们不得不在一块平缓的地带,舍车步行,拾足于山路,茂林修竹,那风帘翠幕竹影相和,沾满客衣。

仙峰山寺,就在这苍松翠竹掩映中。青砖平瓦,道观结构,置顶于山之巅,“仙佛持降既凡也西名山方驻足,峰峦何必尖秀只要关圣肯救民”一幅佛联,给寺的名字嵌上深邃的佛语。寺庙前的风铃塔,那翘天的塔角,象是万丈红尘中,日月星华,修行于这风云际会,回拢于这雄浑的勾沉。

站在佛寺前,极目远眺,像是从汝瓷胎上分离出来的天青釉,均抹在一望无际的晴空里,出岫潜山的闲云,依依于晨钟暮鼓,忽忽于世间凡尘,随心,随缘,随性。天风骀荡,这塔这云这寺,置于这禅房花木深的世界,风吹衣袂飘飘欲仙,三千繁华,弹指刹那,那积存多日的烦事,欲世杂念荡然全无,即使有,一念愚即般若绝,一念智般若生,就像欧阳修永叔公人生豁达和洒脱,此时此刻,谁与我同行?清风白云佛与我!

我们的到来,得到寺里唯一一位女修行人接待。满头银发,精神矍烁,丝毫看不出她已是八十一岁高龄了。这个皈依佛门的陈姓老人,是今年来到仙峰寺的,一副仙风佛骨衲衣云履的印象,使我对她心生仰望。

陈姓老人带领我们穿堂入室,佛龛香烛袅袅,佛像分列两边,无根水自天井而下,滴集于藻井,清冽冰肌,拐左厢房向后,我们就来到了后山,一条狭窄的山脊道,野梅兀自开放,山松苍虬伸展,取道而过入观音堂,两边便是悬崖峭壁,一边是丹凤朝阳的山体,另一边是狮子滚球的地貌,松涛阵阵,万壑纵横,顿觉这不到三百米海拔的仙峰山,仿佛身在苍茫云海间,佛云:一水一山何处得?我想真是得之于心而寓之于意,世间的向佛,何必庙之高,山之险,路之远,心之有,则行之有,就像寻求一份平静,不是避开车马喧嚣,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。

折返入寺庙的右厢房,老人家早已清泉煮茗,野果杂蔌接待我们。铜壶煮的山茶,清甘回津,啜一口这高清的山里空气,沁人心脾。我问老人家,为何甘愿一人独守空庙。老人家说,我不是一个人,我有千万佛,万众人,这里有佛灯,佛经,佛意,佛圆,我不是一个人,虽然我不懂佛典,但我在做一个佛的人。

一直苦苦地寻求的佛在哪里的疑惑,在老人家不经意的对话中豁然开朗,世间的佛,其实就在心里,在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的问佛中,将内心许以向善的温柔,静守一隅,不问来世只求清莲修正,不在乎山之高大,不在乎庙宇堂皇,不在乎有仙则名,就像这仙峰山,默默无闻但有这满头银发的陈姓老人,她用朴素的原始的佛诚,演化成这山佛之灵魂,没有佛幡幢幢,没有皓首穷经,没有青灯黄卷,只有匍匐于向佛之路的虔诚,丰实于这貌不惊人但有佛的仙峰山。(供稿:江枫)


(作者:江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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